“灵灵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？”张饶克听完灵灵的说法，倒吸了一口气。虽然灵灵的想法非常大胆，但逻辑上确实成立。这相当于黑暗使徒组织就是游戏中超然存在的一个超级关卡，是打不死的BOSS，是无法逾越的一种代码，而其存在的目的，就是为了让游戏玩家不跳过太多剧情，保证世界可以按照单一线性时间发展下去。
“一个是听到了你关于时间的想法，还有就是黑暗使徒组织来自未来。尽管按照你说的，这个组织自己表示技术能力还不能完成时间穿越，可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？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，他们无法亲自穿越回来，可他们能够通过语音联系现在这个世界的人，那就说明他们掌握一些跟时间有关的技术能力。再者，如果继续以游戏做比喻的话，他们这种手段是很高明的。有一些开放世界游戏，为了保证剧情不出问题，会有一些地图暂时不让玩家进入，这种游玩体验很不好。高明的做法，是在不知不觉间，利用一些手段避免玩家跳过必要剧情。像他们这种操作，利用玩家自己解决玩家可能跳过剧情的风险，不就是如此么？”
“灵灵你说的太有画面感了，我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场景，就是我们要下地的时候，死活下不来，每个人眼前出现一段话，‘前方道路暂时无法同行，请提高等级后再尝试’。”胖子目光有些涣散地说。
“也就是说，放在游戏里的话，黑暗使徒并不是玩家的角色，而是一种具有高权限的游戏系统防御机制，本质上跟NPC也没什么区别？”说到这里张饶克觉得有些难以置信，他实在无法想象，经常跟自己沟通的美女队长会是一串代码般的存在。
“是的，可问题是我们这个世界，应该确实是现实的世界。所以黑暗使徒到底是人还是什么，现在也没办法说清，但他们掌握着跟时间有关的技术能力，这一点毋庸置疑。”灵灵说。
“各位各位，大家先不要讨论这些了，当务之急是定时炸弹啊！如果张山说的是真的，那么现在距离起爆只剩下20分钟了！”陈一峰抬手看了眼表，焦急地说。
众人听陈一峰这么说，才忽然想起还有炸弹这回事儿！大家心里想着，都怪冯世友！原本还以为他一番动之以情，能从张山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，结果不仅没问出来，反而彻底带偏了讨论方向，耽误了足足十分钟！
张饶克现在抓住了张山已经断了的那条腿，除了严刑拷打，一时间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了。可没等他用力，冯世友又做了一个阻止他的收拾，慢慢蹲了下来，看着张山问道：“小山，我已经理解了你对这个世界的失望。可难道你真认为，只有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有所改变？你认为消灭了这个肮脏的世界，再造一个新世界就会是人间仙境了么？你的历史知识都去哪儿了？从木锡文明到大定王朝，对普通人来说哪个时代会是没有痛苦的？如果灭世军所说的神真的存在，那么他们毁灭和抛弃的那些文明，也都曾是他们引导创建的，结果不还都一样么？”
冯世友说完这番话，张山忽然冷静了下来。以他的专业素养，当然明白冯世友说的是什么意思。更关键的是，冯世友点出了一个他从未想过，或者说他不敢去想的悖论。既然神抛弃的文明也是神创造的，那也就是说这个被他深恶痛绝的世界同样是神创造出来的。如何能保证，下一个在神的引导下诞生的文明，就一定会是绝对美好的？这是一个悖论。
这个悖论并不难想到，只是张山从不敢向这方面去想。可以说是灭世军养大了他，又给他提供资源去上学，甚至还能提前预知“神弃”，种种这些都让他对这个组织深信不疑。人都是有所求的，越是在自己欲求不满的时候，就越容易相信强有力的外因。灭世军正是在张山想要活下去，想要复仇时出现在他生活轨迹中的，成为了他精神上的救命稻草。
当人一旦相信了这种精神上的救命稻草，他信的便不是稻草本身，而是他自己。他会将自己所有的愿景都映射在这根稻草上，甘愿为这根稻草付出所有。因此哪怕当他意识到这根稻草可能并不靠谱时，依然会自欺欺人下去，因为如果放弃这根稻草，就等于抛弃了自己，放弃了过去许久的付出。
所以张山从不敢去想类似的问题，他怕，他怕这种自我否决。
张山愣在那里没有说话，看了看冯世友，又将目光移开，望向了黑暗的隧道。
张饶克以为冯世友这番言论对张山起了左右，也便放开了捏着他伤腿的手。“你别看我加入了黑暗使徒，但我对他们并不完全认同。如果黑暗使徒让我去做一些违背自己底线和原则的事情，我一定不会照办，比如他们想让我杀冯教授。灭世军让你毁掉这里，不让这里被外界所知，可因为你的老师冯教授在这儿，所以你才迟疑了。否则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识破你，对不对？”张饶克见状立刻补刀，希望能撬开张山的嘴。
“废什么话啊还！现在不是靠嘴遁能解决的了！”王胖子看张饶克和冯教授还在苦口婆心劝解张山，忍不住吵吵了起来，他抱着灵灵上前对着张山的断腿就是一脚。“我让你碰灵灵！”现在的王胖子对张山似乎只剩下了这一句话。张山痛得又是一阵哀嚎。
“我不只是在劝小山。”冯世友见王胖子这么暴躁，不禁眉头一皱，但也没露出不悦的神情。“我们向平台那边找吧，刚才他眼神一直往那边瞥。作为他的老师，他的行为特点我还是知道的。”原来冯世友刚刚不只是为了劝说张山，而是蹲下来观察张山的眼神，从而寻找他安置定时炸弹的大体方位。
“我去，这老头还有这一手？”王胖子老脸一红，好在黑暗中没人能看见。“切，就算知道往那边找又有什么用，那么大的隧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