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宁说着瞬间变成了冯教授的模样，“小山，我没死，还在这儿。”罗宁不仅外形发生了变化，就连声音都变了。
除了张山之外，在场的所有人都毫不惊讶，毕竟他们对于这件事一清二楚。不过张饶克和陈一峰还是相互递了一个眼神，冯教授选择向张山透露了实情，那之后如何保护他又成了难题。
“这，你到底是谁？”张山显得有些错乱，看着眼前的恩师，他一时之间觉得很恍惚。
“我是冯世友。”
“那罗宁呢？如果你是我老师，那罗宁去哪里了？你们这里少了一个人。”张山尽管有些难以置信，可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疑点。
“这说来话长。”于是他从田汉雄如何设套伏击他讲起，再到一组遭遇巨鼠，从田汉雄死前透露了真实身份，再到一组为了保护他让他戴上模拟装备，假扮为罗宁。冯教授从露出真容开始，就想着和盘托出，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丝毫不再隐瞒。
纵然张山是灭世军成员，知道一些黑暗使徒的事情，可对于冯世友讲述的这段故事，依然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田汉雄他从灭世军的外围成员，变成了黑暗使徒的外围成员，那为什么你们却不认识他？你们要保护我老师，为什么田汉雄要害他呢？”张山觉得这根本说不通。现在他只能确定，眼前这个自称为冯世友的人，确实拥有变换容貌和声音的能力。可如果自己的老师真的已经死了，眼前的这个人只是罗宁变换的，为的就是套自己话呢？
“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，信不信由你。黑暗使徒也不是铁板一块，我的领导和田汉雄的领导各有想法。我接到的任务只是暂时观察冯教授，并没有说一定要立刻灭口。而且就算我接到了灭口的任务，也不会去执行，我还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。”由于整个背景实在太过复杂，张饶克高度概括了下。
“这个蹩脚的理由。”张山冷哼了一下，随后的话却让在场的人都大跌眼镜，“真是让人不得不信。这个肮脏的世界不就是这样么，如果你想骗我，反而可以编一个更好点的谎话。”
“小山，银杏叶书签你还在用么？”冯教授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，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，可张山听后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“老师，我还在用。”张山任凭泪水流到嘴里，点了点头说。
“敢情这是他们确认彼此身份的接头暗号？”王胖子冲着张饶克小声嘀咕到。
“别废话，听他们继续说。”张饶克踹了胖子一脚。
“你真是个念旧的孩子啊，到现在有七八年的时间了吧，你居然还在用。”
“老师，那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啊……”
冯世友的话，将张山的思绪带回了七年前的那个秋天。当时张山刚刚考入钢城大学历史系，冯世友是他的专业课老师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山在专业课上成绩比较出色，从刚入学开始，冯世友对他就颇为提携，时常将他叫到办公室进行指导。那时的冯世友已经是名满钢城的历史教授了，他居然对一个刚入学的本科生如此另眼相看，整个钢城大学历史系都议论纷纷。
冯世友却对这些议论毫不在意，甚至让张山担任了自己的助理。那个时候的张山，完全没有能力成为冯教授的助理，只不过那是一个勤工俭学的职位，每月可以领取一笔工资。尽管数额不算多，可对于学生来说，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，还能有盈余。
钢城大学后门种了很多银杏树，每年秋天那里都会成为钢城大学的一道风景，许多学生喜欢在黄灿灿的银杏树下拍照。那年秋天，冯世友带着刚入学不久的张山，去了学校后门散步。
“小山，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朋友。是不是天天跟着我，没时间去交朋友啊？”冯世友看着银杏树下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学生，再看看跟着自己的张山，颇为感慨。
“老师，没有啊。我跟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。”
“那就好那就好。”冯世友随手捡起一片掉落的黄色银杏叶，递到了张山面前。“小山你知道银杏叶的寓意么？”
张山接过银杏叶，摇了摇头说：“老师，我不懂这些。”
“其实花草树木不管是什么样子，都是在大自然中进化来的，是为了生存。那些美好的寓意无非是人类牵强附会罢了。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银杏树的，因为它的果实可以药用，秋天变黄的银杏叶很美丽。最重要的，银杏是很古老、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，是植物中的活化石，我们在很多遗迹里都见过银杏树化石。甚至当年在一个遗迹中，一颗已经死亡的银杏树，后来又重新发了芽。”
冯世友说着，又从张山手中拿过了那个银杏叶。“回头我把这片银杏叶做成书签送给你，希望你也能像银杏一样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，都能坚韧不拔地生活下去。”
张山听着冯世友的话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。虽然每天他都以助理的身份跟在老师身边，可老师从没像今天一样，对他说过这么多与学业无关的话。
“老师，我，我会的。”张山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，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。
没想到几天之后，冯世友在办公室中真将做好的银杏叶书签送给了张山。他不仅在树叶上题了字——“赠小山”，并且写了日期，又塑封了起来。
很多年之后，张山成为了冯世友的研究生，他学业出色，已经可以名正言顺以冯世友助理的身份出现在恩师左右。一天他替冯世友去教务处取材料，在教务处门外，无意中听到了一段谈话，这才知道为什么冯世友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。
“冯老真是不容易啊，当初因为张山家境不好，那么照顾张山。最开始学校里还风言风语，说他任人唯亲，张山跟他有亲戚关系。好在张山也算争气，现在俨然是一个学术新星，没辜负冯老的栽培。”教务处一个年轻的老师感叹到。
“别瞎说，冯老是慧眼识珠。照顾张山是一方面，但人家张山确实学业出色，你这么说显得咱们教务处给的勤工俭学名额也有问题似的。”教务处主任训斥到。
门外的张山听了半晌无言，匆匆离开了教务处，许久后才又折回去领取了冯世友的材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