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贵妃没想到，她就想刁难下顾晏，居然会遭遇如此大的难堪。
她本意是想给顾晏一个下马威，到头来，却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。
偏偏，她还不能发作。
“看来，许久不见，丽妃也看不懂自家堂妹的品性了。”她努力维持着贵妃的良好仪态，笑容僵硬道，“依本宫来看，楚王妃真是敢作敢为，哪里有半点胆小不经事的模样？”
顾芸讪讪笑道：“娘娘说得极是。臣妾也没想到，堂妹会有这么大的改变。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，想来这跟她嫁给楚王也有很大关系。”
众人见她俩三言两语就把过错推到顾晏的头上，心里都很清楚，这是为了找台阶下。
一时间，也没人敢去触霉头。
当然，这不包括苏嫔。
只听苏嫔道：“贵妃娘娘，楚王妃可真是太不懂规矩了。您下旨召见她，居然还被她甩脸色。依臣妾看……”
“苏嫔请慎言！”
苏淑妃脸色大变，想也不想就打断她的话，“妹妹，楚王妃是陛下亲封的正一品诰命王妃。按规矩来说，她身份尊贵，也不是我等后宫女子所能置喙的。”
见她这般疾言厉色，苏嫔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，虽然不甘愿，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。
苏淑妃见状，立即起身，朝容贵妃请罪道：“娘娘，苏嫔考虑不周，冒犯了楚王妃而不自知，实在有罪。臣妾作为她的堂姐，对此责无旁贷，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苏嫔，并找机会请家人前去楚王府上赔罪。”
“苏淑妃你……”
苏嫔听她这么贬低自己，当场跳起来。
但当看到苏淑妃那冷漠的神色时，心头陡然一紧，没敢再与她作对。
不得不说，这个堂姐每次露出这种表情时，总会倍感瘆人。
她也不敢轻易去触这个霉头。
容贵妃闻言，脸色稍微好了些，“既然知道错了，那本宫就不多说了。都退下吧。”
众人连忙起身，退了出去。
整个宫殿就显得空荡荡的。
身旁伺候的王姑姑道：“娘娘可是累了？奴婢扶您去里边歇会儿吧。”
容贵妃嗯了一声，扶着她的手，边往内殿走边说：“你一会儿派人去查清楚，那楚王妃是否真的出宫了。若是没有，就回来告诉本宫。”
王姑姑不解道：“娘娘的意思是？”
“蠢！”容贵妃道，“若是让人知道，楚王妃入宫请安，却因为不能乘坐软轿而被迫离开，到时候别人会如何看待本宫？陛下又会如何想本宫？”
王姑姑仍旧不解道：“说起来，这也是楚王妃娇气，就算别人知道了，那损害的也是楚王府的名声，与娘娘有何关系？”
容贵妃：“自然有关系。远的不说，就说近的。本来，陛下前一天就跟本宫说，要趁此机会召见楚王妃，以示看重。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楚王妃过宫门而不入，又会怎么想？”
她虽然身居后宫，但也知道前朝的一些事情。
她的皇儿与楚王一直都不对付。
于私，她肯定不希望给楚王妃好脸色，但于公，却不能枉顾陛下的旨意。
否则，受到影响的还是自己的儿子。
王姑姑见状，也不敢多言，连忙下去吩咐。
不多时，她又去而复返，禀报道：“娘娘放心。奴婢已经让人去查看了。想必不久就会有结果的。您也累了，不如先歇会儿吧。”
容贵妃在她的搀扶下缓缓落座，兴致不算很高涨。
王姑姑却道：“娘娘，刚才奴婢听说了一件事……”
“什么事？吞吞吐吐的……”
王姑姑：“奴婢听说，丽妃娘娘在去请楚王妃的路上，惩罚了身边伺候的宫女，甚至还罚跪了好一会儿。据宫人说，似乎是那宫女抱怨了您，惹怒了丽妃，才引得丽妃不留情面，当场处置！”
容贵妃眼里划过一抹亮光，恹恹道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王姑姑给她捶了捶肩膀，低声道：“奴婢想说，丽妃这是要向您示好吗？”
“是，也不是。”容贵妃翻了个身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，淡淡道，“你想想看，原本丽妃的父亲是江平侯，外祖是苏家，还算是有些倚仗。但后来江平侯犯下那等错事，苏家又接二连三地出了事情，她不慌是不可能的。此番说是示好，倒不如说她在寻个稳妥的后宫生存方式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道：“丽妃能够脱颖而出，一度成为陛下的宠妃，多少是有点本事的。可惜，外祖不争气，连累了她，不然这后宫里还有个人能跟本宫争一争。”
哪至于到现在，后宫一人独揽大权，该是多寂寞啊！
王姑姑却道：“奴婢却不这么想。娘娘是命定的贵人，又有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作为倚仗，如此荣宠可是后宫独一份啊！就算丽妃的父亲和外祖还没出事，也是断断不能跟娘娘一较高下的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
容贵妃摇摇头，心里却很满意于她这样的说辞。
当然，这也是她最大的成就。
只是，她想起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，不免有些忧心：“公主府那边还没传来好消息？”
王姑姑一怔，摇头。
容贵妃神色一黯，脸上的志得意满迅速褪去，无比自责道：“说起来，都怪本宫。当年，若是本宫不自作主张，让香儿隐瞒下中毒的事情，那就不会拖到今天这个地步。若是香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，本宫可怎么活啊……”
一想到罪魁祸首就是自己，她的心像是被钝刀割着，一下一下疼痛难当。
王姑姑连忙捻起帕子，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，劝道：“娘娘，您可千万别这么想。当年的事，并非您所愿。皇后独掌大权，您和太子都被压制着，不宣扬中毒之事，也是从大局考虑。要怪，就只怪给公主下毒的那个人。那才是罪无可恕。”
经她这么提醒，容贵妃顿时目露凶光，硬生生破坏了那一副精致的妆容。
她搅了搅帕子，突然道：“本宫听说，那位颜真大师的神医徒弟已经来到了京城，并且昨天还参加了楚王的大婚典礼？”
“的确如此。”
“本宫还听说，这位神医的医术极其高明，连陛下都亲口称赞过。若是能请来为香儿解毒，岂不是好事一桩？”
容贵妃越想越觉得可行，也没看到王姑姑的欲言又止，直接吩咐人去请太子。
……
却说，顾晏离开甘泉宫后，直接让人去给江寒舟递话。
她则出宫等着。
等江寒舟出来，她便吩咐车夫启程，往王府驶去。
路上，顾晏说起了甘泉宫门口的事，“我实在不想去应付那些女人，就拿了这样的借口。对你会有影响吗？”
“不会，”江寒舟摇头道，“众所周知，本王的王妃弱不禁风，传了出去，自有本王担着，何须顾忌那么多？不过，恐怕不是这个原因吧？”